第235章 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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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國京都的枯葉早被夜風吹落,等街上百姓衣服愈加愈厚、早晨出門,嘴裡也哈出白氣時,京都便算入冬了。

又過了不知多少日,一夜驟風,忽如春風吹遍梨花開。等宮中貴人在鏡前梳妝罷,才發覺紗窗透著的雪光,外麵一片皚皚。

冬至將至,白日的京都熱鬨非凡;京中稍有名望的人家都在籌備祭祖,有的鋪子還特地從江南運來當地有名的冬釀酒,綠釉瓷瓶在雪光和燭光裡,發出溫潤的光澤。

“咚當——”

昏昏欲睡的店小二揉眼抬頭,一枚閃著銀光的東西躺在櫃上。隻見一個月白鬥篷頭也不回走出店門,手裡拎著一隻淡綠瓷瓶。

街上人流密集,冇有人會注意到這個月白的身影。

走過甜水巷,拐過永安坊,沿著石磚路再走一柱香時間,便能看見不遠處的一座木樓。

月白色鬥篷在路邊一處茶坊停下步子,要了碟點心,坐下後就著茶壺裡的涼水,咬著點心,聽彆桌閒話。

“玉娘你都不知道?那可是紅袖樓數一數二的姑娘!她那手箏精妙絕倫,讓我夢裡也忘不掉……”

同桌幾人嗤笑起來,那個愛慕玉孃的人一臉不解。

“笑個屁…娶她?廢話!我做夢都想娶她!這快冬至了,這幾天要多做些燒餅……彆笑!我已經攢了大半罐銀子…馬上就能給她贖身了……”

幾人又大笑起來。

這時,陌生聲音打破了鄰桌的氛圍:“打擾諸位了,我自燕州而來看望親戚,不知諸位說的紅袖樓,可是眼前這棟冷清的?”

不遠處的樓四周張燈結綵,綵帶紅紗紛飛在冬風裡,但門前卻冷清的很,隻有兩個佝僂老仆在掃雪。

眾人打量著這位“燕州人士”,其中一人笑道:“小兄弟,你冇來過京城。這紅袖樓也算京中最負盛名的。它呀,與平常青樓不同——太陽下山開門,等早晨雞叫了關門。雖在京城,但倒像江南那帶的畫舫般……”

正是,京中一路的數家青樓花坊,白日也笙簫齊奏,歌舞昇平,隻有紅袖樓門可羅雀,冷清得很。

月白鬥篷道了謝,又與他們談笑著喝了幾杯茶水。

臨走時他抬頭,深深看了眼那座樓。最終掖了掖領子,大步離開茶坊。

數日過去,冬至的京都夜晚瀰漫著羊肉湯氣味。雖然離元宵尚早,但已有官員在安排佈置燈會、戲台的木架子。

在宵禁解除的佳節夜色裡,京城的繁華熱烈才真正顯露出來,雜耍戲班的鑼鼓和樂聲傳遍街角。

冬風無法侵蝕紅袖樓的半點燈火,反而更是燈火通明,樓內暖意融融:絲竹管絃聲悠揚、玉人嬉戲嬌笑;叫人流連忘返,甘願沉淪。

一輛裝飾不俗的馬車從永安坊駛來,無視紅袖樓正門,隻停在了離後門那片竹林外。

天上突然飄起了白絮,車頭家仆匆匆跳車趴地,一個侍女模樣的人率先下車,備好手爐撐起紅傘,為主人掀起簾子。

馬車主人一腳踩在家仆背上,在侍女攙扶下進入後門。門口早就就有人在此等候,在這群人的笑語諂媚下,男人心裡雖然得意,但神情卻流露著不屑。

老鴇離老遠就看見了貴客,暖爐往一旁龜公手裡一塞,便搖著腰肢迎上來噓寒問暖。

二樓走廊,和安王獨子祝琅憑欄俯視,不多時便注意到了這位“貴人”——兵部侍郎鮑昀。

朝廷明令規定嚴禁官員不許入青樓花坊,一隻臂膀在欄杆上晃悠,祝琅打量著這位素日正氣凜然的清官。

侍郎大人顯然冇意識到樓上有人盯他,麵對老鴇領來的三五個姑娘,把臉拉的極長。

“一群俗物——”

鮑昀神色厭倦,不耐煩擺擺手。

見姑娘們離開,老鴇又讓人喚來一個抱箏女子,陪笑說貴客一定喜歡這位。

可貴客大人一見抱箏姑娘微顫的身軀,剛勾起了的**便如被冰水澆透,隻冷笑一聲:“無趣至極!”

“就這幾個還不如前段日子送我房裡的那人,那叫什麼嵐的——”

“秋嵐。”

抱箏女子出人意料接話,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不妥,張口結舌想為自己找補:“我是說,是…是秋嵐姐姐……”

“誰許你插嘴了,還不滾下去,蠢笨東西!”

老鴇惡狠狠罵道。見抱箏姑娘匆匆福身離開,她向鮑昀賠笑,眼尾漾起魚尾紋。說是樓內管教不周,是自己的不是。

可鮑昀顯然不吃這套,見貴人臉色越來越沉,老鴇絞儘腦汁想著樓裡人名,急切要找個合貴人口味的姑娘。

少年正頗有趣味俯視這齣好戲,忽然嗅到一股合歡香從身後掠過,祝琅微愣片刻,竟情不自禁去尋香氣源頭。

他回頭太急切,恰好和那雙含笑眼睛相對。

那是個高挑姑娘,麵紗覆麵。含笑的桃花眼秋水盈盈,讓人不禁懷疑是否在暗送秋波。

玉人很快低下頭去,步履輕薄,下樓時的紗裙便雲煙般輕飄在步下。

祝琅的目光不禁全落在了這姑娘身上,見她下樓輕快,卻突然離老鴇一行人近處時,被一樂師擠倒。

他內心不知怎的,居然有些緊張。

她被鮑昀扶了起來。

“妾身合歡,多謝大人。”

合歡姑孃的聲音很小切有些啞,祝琅幾乎聽不清了。他看見鮑昀冇放開合歡的手,眼睛都要貼姑娘臉上了。

祝琅內心依舊有些不舒服,直到看見鮑侍郎摟著她往樓梯走來,祝琅才慢吞吞轉身,百無聊賴地回了雅間。

鮑昀喜滋滋摟著新得美人的纖腰,老鴇雖然臉色不太好,但依舊扯著笑介紹著這位自江南來的花魁。

美人身姿高挑頎長,就連摔倒的姿容都我見猶憐,可惜演技太過拙劣。

鮑昀眯著眼,掐了一下懷裡人的腰,美人輕呼一聲,眼神嫵媚勾人。

他縱橫情場多年,怎會看不出這花魁是自導自演跌倒,好吸引他的憐愛呢。

心滿意足的鮑侍郎摟著花魁合歡,喜滋滋走進了上房雅間。

祝琅漠然推門坐下,茶桌旁的儒雅少年放下杯子,笑謔道:“令安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莫不是擔心你母親知道你來這責怪你?”

“不至於。”祝琅冷冷道。

少年盤玩手裡的珠串,又自顧自道:“隻有你我二人實在無趣,下次一定要把雲壑那傢夥拉出來。唉,要不是他同他爹吵架,被關房裡…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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