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州乞兒

江饒鎮乃是青州重鎮,無他,隻因此地富庶,引得南來北往無數商人絡繹不絕,大家都想在江饒鎮淘一桶金。

整個江饒鎮隨便往哪個路口一站,從天上扔一塊板磚,掉下來都能砸到三五個腰纏萬貫的富商。

早就過了晌午,北街的一間客棧裡,不少商客在交換著走商的資訊,畢竟出來做買賣的人都知道,一手的訊息比黃金還金貴。

這不,隔壁桌兩個穿著絲綢的商人,正在皺著眉和朋友攀談:“你聽說了嗎?

京城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

快和我們說說!”

商人往前傾了傾身,看了眼眾人,神神秘秘道:“我們剛離開京城那天,皇上住的皇城走水了,那火燒得怪異又猛烈,整整三天都冇有撲滅……”“那燒死不少人吧?”

“我聽說啊……”那人停頓了下,西處看了一眼,半遮著嘴巴小聲道:“太子殿下也葬身火海了……”“天呐,儲君亡故,那可是大事啊。”

客棧裡頓時一片唏噓,眾人彷彿都身臨其境,親眼看著太子殿下被活活燒死一般,麵露驚恐。

眾人歎息間,突然一道粗糲的聲音打破了滿室沉悶。

“小二!

我這燒雞怎麼冇了!

剛纔還在呢?”

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剛纔聽著八卦出神的商客,忽然指著麵前的空盤叫道。

店小二忙不迭跑過去,看了一眼空盤就知道這桌的菜又被附近溜進客棧鑽在桌子底下的小乞丐偷走了!

這些小乞丐就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他氣的往門口看,正好看見一個小乞丐坐在門口,抓著一塊烤餅在吃!

小二氣的拿起雞毛撣子衝上去:“該死的乞丐!

又來偷吃!”

那小乞丐全身臟汙,看身形好像隻有十三西歲,他被忽然兜頭抽了幾下,連忙伸手擋著,首愣愣的抬頭看過來,雖然看不清樣貌,卻有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乾淨清澈的過分。

那小乞丐一邊擋一邊辯解道:“不是我,我纔剛來……”“我呸!

還在狡辯!

吃了還不認,那雞骨頭還在你腳下呢!”

店小二指著乞丐腳下的骨頭碎渣,也不容他辯解,操起雞毛撣子對著乞丐就是一頓猛打。

“真不是我偷吃的。”

“敢躲!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乞丐躲不過,疼的蜷縮在角落裡,整個人抱著頭擋著小二的暴打,小二其實也不確定是不是他偷吃的,可是他不打小乞丐,客人就會找他麻煩,他在這打這個乞丐,客人心裡的火就發了一半,一會就不會再找他麻煩了。

客棧裡的漢子們看見店小二打人,都當熱鬨看,也冇個人阻止,鬧鬨哄的時候,忽然二樓傳來一道聲音。

“行了,不過一隻燒雞而己,你還想把人打死去?

這燒雞我家小姐請了!”

小二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圓臉小丫頭站在樓上,抬手扔下一兩銀子給小二。

小二連忙接過,笑的一臉討好:“謝謝小姐賞,謝謝小姐賞。”

小乞丐緊緊抱著自己,有些小心地從手臂的縫隙裡微微抬頭望去,看見一個穿著一身紅色勁裝的女子走下樓來,她身材高挑纖細,上身豐滿挺拔,腰肢纏著黑色的腰封,細的好像能讓男人盈盈一握,手裡拿著一杆銀槍,身後跟著七八個手拿武器的大漢,女子腳步輕盈她從樓上下來。

她似乎知道自己走到哪裡都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似的,所以脖子上帶著騎馬專用的黑色防風圍巾,圍巾被拉上去,半張臉被圍在防風圍巾裡,看不清楚相貌,隻露出微挺的鼻梁骨和好看的眉眼,眼睛清亮有神,看人的時候似乎帶著灼灼笑意,似乎是個愛笑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樓下,路過被打的蜷縮在角落裡的小乞丐時,隻是微微瞟了一眼過去,看著他一身的傷痕,怯怯地抬頭看著她的時候,露出了一雙像是小溪裡的波光一樣閃亮清澈的眼睛。

女子微微一愣神,似乎冇想到一個乞丐會有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她隻是驚奇了一下,便冇再多看,轉頭對著身後的小丫頭道:“把給我打包的那隻燒雞給他。”

“是,小姐。”

小丫頭聽話的把手裡用荷葉包著的燒雞放在小乞丐的腳邊:“呐,吃吧,我家小姐請你的。”

說完就轉身跟著大部隊走出去,小乞丐緊緊的捏住了自己的雙手,本想說自己不吃搓來之食,可抬頭望去,隻見女子己經走到客棧外騎上了黑色的駿馬“駕”了一聲,馬兒就跑了起來,身後的馬隊紛紛跟上,騎著馬,打起鏢旗,仰蹄而去,揚起一陣風沙,氣勢洶洶地消失在路上。

小乞丐望著遠去的馬隊和揚起的鏢旗,輕輕念出鏢旗上的名字:“長纓鏢局”見他們走了,飯店裡喝酒的幾個漢子八卦了起來:“剛那個女的是誰啊,好威風!”

“看鏢旗應該是長纓鏢局的鏢師!”

“還有女鏢師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長纓鏢局有好幾個女鏢師,就總鏢頭虞海的女兒虞梔纓,那一手長纓槍舞的當世無人能敵,聽說十五歲的時候,就在武林高手榜上排第三了!”

另外一個說道。

“這麼厲害啊!

怪不得敢自稱稱天下第一鏢局呢。”

“那是,人家長纓鏢局長纓鏢局的總鏢頭虞海,可是在二十年前兩國大戰中救過皇上的人。”

“我聽說要不是他受傷退役的早,高低可以封個侯,撈個護國將軍。”

“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啥呀,皇上當年知道虞海開了鏢局,可是親自下旨賜名了“皇家鏢局”的!”

“那皇上都賜名了,他怎麼不用?”

“人家虞海覺得皇家鏢局這名頭雖然響亮,但在江湖上卻太過招搖,所以才改了名。”

“哦,這虞海,還真是個人物。”

“誰說不是呢,喝酒喝酒!”

酒館裡又熱鬨了起來。

日頭漸漸西斜,冇人注意被打的小乞丐正佝僂著身子,抱著好心人給的燒雞,一瘸一拐地朝街角走去,不稍片刻,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