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帶這麽敷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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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位於泉英後峰頂上,單獨開辟一片平整區域,建有一處小型院落。

院外居然開墾有著幾分靈田,同泉英門前山的大片食用靈田不同,這些靈田內並未種植靈穀,反倒是種植了各類藥草,青綠入眼,生機盎然。

院落之內則共分三排,最前麵一排乃是弟子宿舍,看門前空蕩,荒草頗高,顯然已經是長久無人居住。中間一排卻是食堂和茅房並列,這等排列倒也算別出心裁。而最後一排則是師尊主堂,明顯比前兩排高大許多。

進入院落之後,胡大峰介紹道:“後山人少,除了黃庚教習和趙玉喜師兄之外,還有那小食堂內有位洪胖子師傅。”

“加我們一起才五個人麽?怎麽感覺象被流放了。”白杉咕噥道。

待走到那第三排的正堂門前,胡大峰輕輕叩響大門,叫道:“請問黃教習在麽?”

那門霍然發出“吱扭”一聲,閃開一道門縫,一名臉上白嫩光滑的青年,正橫眉冷眼露出半麵臉龐來,口內嗔怪道:“吵死人了,胡大峰你好討厭哦!”

外麵三人登時渾身一滯,同時打了一個哆嗦。

硃砂白杉心中瞭然,知道眼前這位,定是那半男不女的趙玉喜師兄了。

胡大峰果然說的一點冇錯,這位果然如同傳說那般,雙兔傍地走,難辯我是雌雄。1

“趙師兄,我乃是奉了掌門傳令,把二人帶來見黃教習的。”胡大峰顯然不敢得罪這位神仙,語氣也甚為恭敬道。

“嗯,知道啦,不過師父現在休息,有甚麽事明天再說罷。”

趙玉喜此時纖細手指高舉一根細針,另一手臂卻搭著一副十字布繡,隻見他自那細針尾處,扯出一根線來,放在嘴裏銀牙一錯,將那線用力咬斷。臉色不耐道:“你帶他們先去宿舍安頓,明日師父醒了,再見他們不遲。”

言罷不由分說,大門“咣噹“一聲閉攏上,再無聲息傳出。

三人麵麵相覷,苦笑不已。

無奈之下,胡大峰隻得將二人帶到前院,選了一間稍微乾淨的宿舍,簡單收拾一番。

白杉打量這住處,不由得心內暗暗叫苦,這整間宿舍內,無非隻是簡單兩張木床,一套破舊被褥,外帶一盞清燈,實在簡陋到了極點。

胡大峰任務基本完成,巴不得趕緊離開,當下將一些需要注意的瑣碎細節,跟他們簡單交代一番,便離開了。

隻是待胡大峰剛一走開,白杉臉色立刻徹底耷拉下來。

要知道他在山下的東山鎮上,是出了名的狗少,每日錦衣玉食,暖裘厚褥,幾時吃過這般苦楚。

硃砂卻是不然,他自小是泉英門內長大,對這種艱苦居住條件,早已經是習以為常,自然不以為意,此刻已是直接撲在床上,開始自顧嬉鬨起來。

白杉冷眼看著硃砂,那一副逍遙自在、人畜無害的純真模樣,不由得心裏鬱結不已,神情也隨之黯然下來。

硃砂扭頭見他臉色異常難看,奇怪問道;“白師兄,看你好像不太開心,莫非是嫌棄這裏條件太差?”

白杉苦著臉道:“不瞞你說,條件艱苦隻是其中原因之一,最令我鬱悶的是這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頓了頓,有些怨念道:“師弟啊,你且想那段冷,命格天賦高絕,就是在整個東讕劍宗也絕對是屈指可數,將來不但掌門必定厚待他,也許不久之後,連內門‘瀾閣’說不定也會前來搶人。”

他望了硃砂一眼,垂頭喪氣道:“再反觀你我兩人,唉,本就命格垃圾,又碰到這位不靠譜的黃庚師父,還被遺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這人跟人的差距,總是有滴!”

硃砂頓感同病相憐,但是他生性樂觀,便寬慰道:“人家是學霸,咱們是學渣,這也冇辦法的事。”

“你倒是想的開。”白杉看他少不更事的模樣,不由得更是鬱悶。索性再不言語,隻向床上一躺,同時腦海內思維大開,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硃砂哪裏知道他的心思,看他陷入沉思之中,還以為他在深度思考,該如何艱苦修練,如何改變人生命運呢,也不好打擾,便自行展開被褥,準備先休息一陣。

半晌後,那一直仰躺在床上的白杉,突然冷不丁筆直坐起,有如詐屍,把硃砂嚇了一跳。

白杉麵向硃砂,神秘兮兮問道:“師弟,你既然自小在門內長大,想必對於門內情形是瞭如指掌咯?”

硃砂一聽,得意昂頭道:“那還用說,在咱們泉英門內,就冇有我硃砂不知道的事,你問我那絕對是問對人咯。”

白杉雙眼發光,卻有些吞吞吐吐道:“那師兄想向你打聽個事哈,這個事情,說起來對我倒是十分要緊,當然,倒也不算過於著急。”

硃砂截口笑道:“師兄的心思,其實師弟早有瞭解,看師兄適才憂心沖沖,定是擔心武修艱苦,此時必定是考慮再三,打算要徹底發奮圖強一番,你就直說吧,是問我這泉英門內有多少苦煉方式,還是問哪位師兄的修為更高?”

白杉油滑可鑒的臉龐上,卻是極為鄭重道:“啊,都不是,我的問題遠比這些更加重要。”

硃砂一聽,敬佩之色立現,到底是白師兄啊,想必在他心目中,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修煉方案,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道:“師兄但問無妨!硃砂知無不答!”

他看白杉一臉莊重,想必這問題對白師兄一定無比重要,當下直接自床鋪起身,湊到他身旁凝神傾聽。

“恩,師弟!那我可問了,”白杉沉吟半晌,臉色有些燦紅,終於無比困難的問道:“在咱們泉英門內,有冇有漂亮師姐師妹什麽的啊?”

“哎呀!我去!”

隨著“咣噹”一聲!硃砂腳下一滑,直接跌倒在床上。

……

第二天的清晨,他們尚還在睡夢中,忽然聽聞有人猛叩房門。

兩人揉著迷離睡眼,正在恍惚間,旋即一陣尖銳的叫喊聲自門外傳來:“天這麽亮了,你們兩個臭小子居然還冇有起來?快些收拾一下,咱們師父要見你們!”

“誰tm在叫喪啊,大清早的要不要人活啊。”白杉第一次遭遇這麽早起床,那“狗少”脾氣直接發作。

“好像是趙玉喜師兄。”硃砂迷糊中聽得外麵聲音十分耳熟,首先反應過來。

“屁咧,”白衫怒氣沖沖道:“我看是趙師姐罷!”

硃砂看向白衫,不懷好意嬉笑道:“這可是你說的,這句話我要傳達給趙師兄。”

“我錯了,錯的離譜。”白衫立刻第一時間誠懇道歉:“我認錯,對不起,懇請師弟你放過我一回。”

“這還差不多。”硃砂一笑。

二人雖然相互戲謔,卻也不敢耽擱,趕忙起身收拾一番,這纔打開房門。

當看到白杉和硃砂兩人還是一副惺忪模樣,趙玉喜當下恨恨的一跺腳,將臉一甩,邊用恨嗔聲音道:“你們兩個傢夥怎會那麽慢!哼,第一天見師父,就要惹他生氣麽?還楞著做什麽,快些隨我走。”

言罷他不由分說,轉身便走,徑自開始頭前帶起路來。

兩名少年臉色一木,同時感到渾身雞皮疙瘩又起,各自打了個冷戰,趕忙乖乖跟在他的身後。

這後山的院落,本來就不算太大,三人很快到了第三排的主堂門前。

“師父,他們到了。”

叩門之時,這趙玉喜師兄陡然之間,聲音變的溫柔無比,與之前叫喊訓斥時可謂大相徑庭,隻教身後的兩人感到惡寒不已。

“嗯,辛苦了,你先下去,叫他們兩個進來罷。”裏麵果然傳出黃庚的聲音。

趙玉喜答應一聲,掩口嗤笑著悠然離開,剩下兩個人麵麵相覷,神情忐忑,最後由硃砂硬起頭皮,推開房門。

這主堂之內,本有些昏暗無光,被豁然推開後,外麵晨光照射而入,登時亮堂不少。而且一股腐蝕渾濁的氣味,更是撲麵而至。

硃砂眉頭大皺,屏住呼吸,仔細打量,這主堂內正中擺放有一張長桌,外帶兩隻破舊竹椅,剩下最大的物件,便是角落內有張鬆散竹床,整個堂內寬鬆空蕩。

而且觸目驚心的是,堂內滿地上,都是各色散亂物件,其中大多都是各類修煉書籍,滿滿鋪排在地,隨意翻開。

一位破衣舊衫的猥瑣男人,正盤坐在床邊一處蒲團之上,皮膚蒼白、眼窩深陷,頭髮亂如雞窩,神色疲憊倦怠,顯然是熬夜過度所致!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兩人最怕見到的那位黃庚教習。

“你們兩個來了?”黃庚語氣亦是有氣無力。

“是,師父。”兩位少年改了稱謂,聲音低垂、神色恭敬。

“不必拘束,又冇有外人,放鬆點。”黃庚有些無精打采道:“今天叫你們來,其實就是同你們聊一聊未來的修煉方向。”

他語氣淡然道:“你們兩個的情況嘛,為師已然有所瞭解,一個“鹹豬”命格,還有一個是什麽來著?”

“是‘庸碌,’師父,”硃砂恭恭敬敬的回答。

他雖然麵上帶笑,心內卻是惱火異常,心道這位黃庚師父,記憶力明顯不夠好,鑒命儀式乃是不久前的事,居然這麽快就給忘記了。

“對啦,就是這個。”

黃庚詐屍般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突然顯現興奮之色,他雜亂頭髮向左右瀟灑一甩,聲音猛然提高了不少道:“知道嗎?為師昨夜通宵不眠,特地為你們精心選了兩本基礎修技。”

說罷,他頭也不回,信手從身旁散落的一堆低階秘籍中,隨手抓出兩本,放在手裏望了一眼,自語道:

“這兩本,晤,‘鷹爪鐵襠功入門,’這本是‘錘子流星鴛鴦拐。’”

“啊,拿錯拿錯,抱歉抱歉,”他神情一窘,揉了揉眼彷彿省悟道:“這兩本不太合適你們。”

旋即又抄手開始在那堆亂書叢內翻找起來。邊翻看邊道:

“恩,這本是‘狂生談拳錄、’‘內功專修函授、’‘威猛雙節棍、’‘神掌拍蚊功、’‘孫祿堂八卦拳學,’咦,怎麽有本‘婦科雜難病症?’”

白杉和硃砂兩人,此刻簡直一臉黑線,石化當場。

惟硃砂膽子稍大少許,抬頭顫聲發問道:“師父,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這就是您所說的精心挑選麽?”

1雙兔傍地走,安能辯我是雌雄:摘自“花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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