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最垃圾的命格

-

奉嘯天點頭道:“不錯,奉某聞聽那哭聲響亮清脆,分明是個人族嬰兒聲音,隻是當時已經夜半時分,這聲音冷不丁自那洞內深處傳出,委實詭異悚然。”

“奉某素來膽壯,聞聽之下立刻認定在這洞內深處,隻怕還有未曾被靈獸禍害的人族生命,於是壯膽孤身向內行進,隻是愈往裏走,愈是心驚。”

“原來那洞內愈行愈窄,而沿路血跡滿布,許多靈獸屍骨碎屑突現,甚至還有大片殘餘血肉。一路地上,更是散落不少獸丹靈草、以及一些高階材料,場麵十分淩亂。”

眾人聽他講述十分生動,竟然聽的入神,那眼前似乎也浮現當時畫麵一般。

“奉某救人心切,並未理會那些掉落寶物,隻顧向洞內前行,直至在山洞儘頭才赫然發現,角落的一處草堆之上,果然橫躺著一名嗷嗷啼哭的人族嬰兒,這嬰兒身上裹有人族繈褓,顯然是出生不久。”

奉嘯天講述到此處,卻有些心有餘悸道:

“而且最令人詫異的是,那放置嬰兒的草堆周遭,竟然還躺有十多具爆裂後的獸屍殘屑,且品階俱為不低,奉某自問見識淺薄,但是有著幾頭還是認得,乃是惡名卓著的靈獸疾電貂和神風鼬。”

“疾電貂、神風鼬,這些可都是四階靈獸啊!”程通忍不住驚詫道:“如此說來,可真是一樁咄咄怪事。”

“奉某當時也是奇怪,仔細回想才恍然明白過來,怪不得我東瀾劍宗一行人等,沿途上冇有遇到半隻四階靈獸,原來附近高階靈獸已經儘數死於此洞之內,隻不過這些四階獸屍殘屑,雖然遍佈滿地,卻是染有苔綠,好像中了甚麽劇毒,才豁然爆裂開來一般,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說來也怪,這嬰兒周遭一圈,這些四階靈獸所爆落的珍貴玩意,卻是寥寥零落,莫說神兵好種、高階獸丹,就連上好的靈草也是所剩無幾。”

“奉某驚詫之時,卻不由得仔細看向那草堆上的嬰兒,這嬰兒身在繈褓之內,仍舊哇哇洪亮啼哭,在那手腕處帶有一個赤色小鐲,想必是其父母所留予的信物。奉某更是在那繈褓之內,發現有鮮血寫成“硃砂”二字,猜測應是其父母為他取下的名字,隻是血跡走勢淩亂,顯然是倉促寫下的。”

說到此處,眾人方纔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皆是唏噓不已。

他們又紛紛將訝異目光,放在那少年硃砂身上,在他的右手腕上果然環有一隻赤色小鐲。

硃砂聽那奉嘯天講述自己,神情間卻是滿不在乎。

其實自他懂事以來,便早自掌門嘴裏得知這段往事,自己閒來無事時,也曾夜晚複述不下百遍,久而久之已經有些麻木無覺了。

而且隨著自己年紀長大,手腕上的那赤色小鐲,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製成,依舊是貼合緊密,無法取下。好在從不曾感覺束緊吃力,又不影響平日生活,自然也懶得去管它。

奉嘯天繼續道:“當時奉某不敢私下處置,又恐有甚麽變故,於是當即攜了這名嬰兒,狂奔出得洞來,發了宗內聯絡信號,報於宗門隊伍知悉。隨後上官飛老掌教帶了大夥兒趕來,見到當時情景,大夥也嘖嘖稱奇不已。”

“當時我等眾人思量推斷,定是哪家狩獵修者的無辜嬰孩,被這些靈獸擄來,想那位狩獵修者,能夠單身闖入靈獸四重山脈,定然身負高深修力,但是遇到這麽多四階靈獸,就算是大修師期的高手,也難以抵擋,所以隻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這數具四階獸屍,想必是那位狩獵者,死前奮力搏殺的傑作了!依照那些碎屍沾染的綠苔來看,這位狩獵者極為可能是一位藥修高手,擅使劇毒藥材,能夠一氣毒斃如此數量的四階靈獸,分明在修為上已經達到大修師期以上,唯有如此,方能夠解釋現場疑惑。”

眾人麵色紛呈,感慨非常,對那位藥修高手逆天的毒殺手段,也是驚懼不已。

要知藥修、器修等專業修別,由於術攻本業的緣故,往往武道修為卻提升緩慢,一旦達到大修師期的藥修,都是少有的頂峰人物。

“至於後來嘛,則是內門取了那些殘存的四階獸丹物品,而奉某此番出行,也得了一對精煉拳套的黑鐵好種,一行人可謂皆大歡喜。唯獨這名嬰兒卻是與我門有緣,也是善心所致,總不願他落入那靈獸口中,這才把他抱回門內,一直收養至今。”

“原來如此,此子身世竟曲折如此!”眾人望著場內那少年硃砂,紛紛感歎不已。

“奉掌門濟弱扶傾,卻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衛悲回讚許道:“這許多年來,我幾乎都忘記了這個孩子,想不到時光飛逝,轉眼已經到了命格鑒定的年齡。”

奉嘯天望著硃砂,禁不住搖頭歎氣道:“可惜這孩子雖然天資聰慧,但自小就古靈精怪、調皮搗蛋,儘乾出一些出格之事,同我這寶貝女兒一道,上樹摘果,下挖鼠蛇,從來冇一日正經,奉某無奈之下,隻好將他放在弟子堆中,同吃同住,做些雜活散事,用以磨練他的性子。”

說到此處,他向那玉韻身前的小女孩,狠狠瞪了一眼。那奉映雪吐了下舌頭,衝他做個鬼臉,卻是蠻不在乎。

他對這個頑皮女兒,卻也無可奈何,轉頭繼續道:“如今這硃砂已經一十三歲,恰好到了命格鑒定的年紀,於是門下黃庚教習建議,讓他也參與命格鑒定,倘若資質尚可,倒也可以修習武道,將來有所歸屬,對他自己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衛悲回感慨道:“宅心仁厚,奉掌門也算是苦心一片嗬。”

在一旁的程通,心內卻冷笑不已,暗自忖道:誰不知道你泉英門今年招收弟子成績不堪,三日前還是六名弟子,如今加上這門內的硃砂,才勉強湊足七人,不過是臨時湊數,做得麵上好看罷了,偏偏要講的這般冠冕堂皇。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今泉英門已經今非昔比,自得了這位十星金係成色的段冷之後,隻怕今後在外門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此刻還要刻意對立,已經是殊為不智,隻怕今後還要提前改善關係才行。

他如此一想,馬上又改了一副笑臉,拱手奉承道:“奉掌門菩薩心腸,這番行事作為,真可謂俠之大者!實在讓程某敬佩不已。”

“哪裏哪裏,程掌門過譽了。”

奉嘯天對於程通突然轉變的態度,實在有些別扭,當下尷尬一笑,向場內正在失神發愣的硃砂道:“硃砂,你也去那鑒定命碑試一試罷。”

硃砂渾若未聞,此刻雙眼卻是冷冷望住段冷,先前眾人對這位黑衣少年,所表現出的驚異和狂熱,顯然讓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在他心內也立刻泛起不爽感覺,心中暗忖道:這名叫做段冷的臭小子,總擺出一副臭屁無比的拽樣,不過是天賦高了一些而已,有甚麽好得意的。

當旁邊的白杉推搡了自己一把,他纔回過神來,對著奉嘯天應了一聲。

越身出列之後,卻是蠻不在乎的向那命碑行去,行進間剛好瞥到那女孩奉映雪,對方一伸舌頭,又衝他做個大大鬼臉。

硃砂小臉一揚,表示不予理睬,一步三搖的向那鑒定命碑走了過去,一邊嘴裏嘟囔道:“十星成色就很了不起嗎?看我來個超十星……”

待他走到命碑前方,心跳不由得加快不少,接下來便是要決定命運的時刻,饒是他性情豁達,也不免有些緊張。

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氣,口中大喊一聲,猛的一掌按在鑒定命碑之上。

鑒定命碑巋然不動,也冇有發出任何聲音,在那凹槽之內,更冇有任何顏色的光亮透出,簡直好像靜止了一般。

冇反應?

硃砂心內一涼,心中疑忖道:莫非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他當下再度將力量灌注手掌,又使勁按了下去。

這一次鑒定命碑終於有了動靜,自那凹槽內豁然冒出一道白煙,發出“撲哧”一聲,迅速消散了開去,就再度恢複了寧靜。

硃砂見狀勃然大怒,眉頭一簇,牙關緊咬,再度凝聚全身之力,奮力按在石碑上。

隻是可惜的是,這次果然又再度如前,凹槽內堪堪冒出幾道白煙,再度發出“撲哧”幾聲,而那鑒定命碑亦是一如既往,巋然不動。

硃砂心急如火,將心一橫,將兩手輪換著反覆按入命碑掌印內。

隻可惜仍舊是幾股白煙飄散而逝,不見任何起色。反倒是他手忙腳亂,急的滿頭冒汗。

場內那些新弟子們,見到這樣滑稽情形,無不低頭捂嘴而笑。甚至主座的幾人,也被這情緒感染,臉上都不禁浮現笑意。

而奉嘯天黃庚等人,臉上明顯出現失望之意。

鑒定命碑一旁的執事長老,也是麵色複雜,略覺尷尬。心內暗忖道:

今日這泉英門下,果然“驚喜”連綿不斷,前番出了一個八星“鹹豬”的色胚,又出了一個金係十星成色的超級天才,現在倒好,居然再出現一個被號稱世間“最垃圾”的命格!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硬起頭皮宣佈道:

“泉英門弟子硃砂,‘庸碌’命格,弱於常人,乃下下之資,不宜修煉!”

-